山主之女

藤萝为枝

玄幻小说

目送他赴一场剜肉剔骨之刑
湛云葳也没想到自己直到死前,反覆惦念的,竟然是那一日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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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 番外五【if】

山主之女 by 藤萝为枝

2025-2-17 20:55

  湛云葳想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,他怎么说?生?气就生?气。

  不过这不妨碍她骂他,指桑骂槐。

  她戳了?一下火堆,让空气进去,火烧得更旺:“我哪来什么道侣,以前倒是有一个,脾气比狗还臭,他要是落难,我高兴还来不及。”

  仗着他不知道自己是谁,她可以畅所欲言,想说?什么说?什么,反正他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。

  “我才不会用长命菉救他,没抽他几鞭子已经算我仁慈。”

  越之恒凉凉笑了?声?。

  湛云葳不满他,戳了?戳他:“你笑什么。”

  他垂眸,冷淡问:“你前……前妻,做什么了?,你那般厌他。”

  这话倒是问得湛云葳一愣,她不由仔细想,过去几年和这人的相处。

  他狂妄冷漠,手段诡谲狠辣,但整整三年,却不曾伤她,甚至她要杀他,越之恒当时冷怒,事后也从不与她计较。

  这个认知让她茫然了?一瞬,几日前的梦仿佛在此刻才迟迟烫到了?她。

  湛云葳不知为何?有几分?畏惧那个可能性,极力?找他的不是。

  “他……性情?不好?,乖张邪戾。”

  越之恒抿了?抿唇,本就灰濛濛的眸,更加黯淡。



  “是么。”

  湛云葳越想找越之恒的错处,越发现?他那些冰冷残忍,都是对着旁人。

  囚困她是灵帝下的令,湛云葳心里清楚,若非灵帝没有把自己指给越之恒,而是给了?三皇子这等淫邪之辈,她的下场更凄惨。

  引诱仙门中人来救她,不是他,也会是王朝其他人来做。这两件事,如果?不是越之恒来做,局面只会更糟糕。

  出于他意愿可以左右的、对湛云葳来说?最过分?的事,约莫是越之恒不顾她意愿,与她同塌而眠那些夜晚。

  说?来说?去,她竟然只能推到他性子上,说?他性情?不好?。

  湛云葳听他冷冷反问,更是面上挂不住。

  她拿了?一枝细柴,打在他肩上,像是说?服自己:“性情?不好?,不就足够招人不喜了?么,我的事,与你何?干。”

  被她打这一下,他像是忍无可忍,转过身来。

  对上他愠怒黑眸,湛云葳心里莫名一慌,许是昔日在他手中生?存,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?。

  此刻见他眸中沉沉,如风雨欲来,她回过神来发现?今非昔比,哼道:“怎么,生?气我打你,再不告诉我长命菉的下落,我日日抽你。”

  和她耍什么脾气,她不就树枝戳了?一下,他发什么火。

  先前那些百姓和黑甲卫,都快要将他生?生?打死了?,也没见他动一下眉梢,她这轻轻恐吓般的一下,到底哪里让他疼了?。

  越之恒像在努力?平息什么,半晌闭上眼。

  “随你。”

  这句话说?的冷冰冰的,毫无生?气,倒是又像个活死人了?。

  湛云葳难得有种挫败感,这两次谈心毫无进展,她不由反省,自己从前该像越之恒学学逼问和套话的本事。

  她裹紧被子,冬日寒冷,他不说?话,她也不爱一个人自言自语,很快就抱着被子再次入睡。

  越之恒如今的状态,她也生?不出什么戒心。

  越之恒等她呼吸均匀以后,才睁开眼。

  眼前一片漆黑,他什么都看不见。耳边仍是她那句“性情?不好?,不就足够招人不喜”,他沉默地想,既如此,你回来做什么。

  走都走了?,为什么还要管他。

  他厌恨的并?非她这几句话,而是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思,何?等不切实际的期待,问出那个问题的自己。

  就算几日前,死在凌迟之下,也不会比如今更糟糕。

  这个冬日沉冷难捱,对于许多人来说?都是如此。

  湛云葳很快发现?不妙。

  越之恒发起了?高热。

  她以往喂他喝水他会喝,喂他吃什么他也吃。前几日就算活得痛苦,一身的伤,他也在好?转,今日天气好?了?不少,他的病情?竟然恶化了?。

  越之恒本就是强弩之末,他们都说?他没了?灵丹,伤得这样重?,他根本无法自愈。

  她触到他滚烫的额头?,心中一沉:“越之恒,醒醒,起来喝水吃药。”

  然而她将灵丹化在碗中,给他喂的水,都无意识从他嘴角流了?出去。

  湛云葳有点心慌,他可不能死。

  那个荒诞的梦境,偏偏也是她的希望。他若连水都喝不进去,那便是真没活下去的机会了?。

  她一狠心,以唇将丹药化的水渡过去。

  他唇齿紧闭,她不得不下了?狠手,捏他下颚,撬开他的唇,又不许他吐出来。

  好?不容易喂完药,越之恒的情?况总算好?了?些。

  她拧了?一把他的腰,满嘴都是丹药的味道,湛云葳面无表情?地跑出去,弄了?块树上的冰块,含嘴里,试图用麻木来忘记和他唇齿相触的不愉。

  八年前,如果?有人告诉她,有朝一日她会用这种办法救越之恒,打死她也不信。

  越之恒这一病不轻,事实上,他能撑到现?在,还有向好?的趋势,本就是个奇迹。

  整整三日,他能自己喝的时候就湛云葳就灌进去,实在灌不进去,就强行用唇渡过去。

  许是她仗着他什么都不知道,和他“谈心”的报应。

  三日后的黄昏,她再次撬开他唇齿的时候,越之恒醒过来了?。

  她这几日怕他真的死了?,喂药已经和先前扶他如厕一样自然,一开始还没发现?他醒了?。

  直到身下那具躯体过分?僵硬,她喂给他的水,越之恒沉默了?好?半晌,最后被她推得下意识吞咽下去,才猛然狼狈别开脸。

  “你做什么!”

  湛云葳:“……”她可以解释。

  然而一看越之恒变幻莫测的脸色,反应过激的模样。她怀疑如果?他现?在灵丹还在,恐怕一掌就拍死她了?。

  在越之恒眼里,自己是个说?话粗犷的大汉。对他来说?,恐怕过分?刺激了?,难怪他一副回不过神,如遭雷击的模样。

  湛云葳本来也有几分?尴尬,但见他脸色古怪成这样,她心里瞬间平衡不少。

  总不能这几日的苦都被她一个人吃了?。

  她想想他觉得恶心,还有几分?幸灾乐祸,不过见他醒过来,心里也算舒了?口气。

  她故意沉声?道:“你以为我想这样,你要是死了?,我哪里去找长命菉。事急从权,你再觉得恶心,也没办法。”



  他在平复呼吸,嘴唇抿得死紧,似乎在忘记方才的感觉。

  那副模样,湛云葳觉得他比自己还需要含一个冰块,她好?心捡了?块递过去,还不等她开口,他睫毛猛地一颤:“别碰我!”

  这一声?,语调又沉又怒,气得她磨牙。

  “不碰不碰,你以为我想碰啊,起来,自己喝。”

  她把他扶起来,他闭了?闭眼,将碗里的药都喝了?。

  丹药原本不苦,可是化作水,那滋味便难以下咽了?,可是越之恒明?显不在乎,仿佛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。

  良久,她挪开碗,还要给他看看伤势的时候,越之恒冷声?开口:“我告诉你长命菉在哪里,你离开。”

  湛云葳睁大了?眼,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高兴。而是恼,他宁死都不想交代的,结果?为了?不再被她用唇碰,就这样说?了?。

  这份明?晃晃的嫌弃,让湛云葳气笑了?。

  “行,你说?。”

  “齐旸郡后山的密道中。”

  这个地点并?不那么令人意外,她若有所思。

  他冷冷抿唇:“滚!”

  她还是第一次听他对着自己说?这样的阴狠冰冷之言,湛云葳看看还旺的柴火,吃得所剩无几的干粮。

  湛云葳哼了?哼:“这就走,不用你赶。”

  她将步子踩得很沉,故意告诉他自己已经离开了?。不过湛云葳没打算真的走,如今比起长命菉,她更想知道梦中之人话的真假,爹爹和湛殊镜是否真有活过来的机会。

  她如今,是真心希望越之恒活着的。

  这几日忙活着救他,没吃的了?,不用他说?,她也会再去采买。

  越之恒听到脚步声?越来越远。

  他靠在冷冰冰的墙壁,满嘴都是丹药苦涩的味道,然而就算是这样霸道的气味,也盖不过那一瞬得知湛云葳在做什么的震颤。

  他死死抿住唇,心中悲凉又冷怒。

  他如今已经这样,她何?苦用这种法子折辱他。他转念又冷冷地想,她并?非折辱,她只是怕他真的死了?,拿不到长命菉。

  那个人就如此重?要,重?要到她宁肯做这样的事。

  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?,这滋味落在心里,如火烧油煎,令他片刻都忍不下去。

  她既然要长命菉,他就告诉她,总好?过这忽上忽下的折磨。

  他管不住她的行为,却能管住自己的心。

  外面在刮风,不知何?时又下起了?雪。

  没多久,外面响起了?脚步声?。

  越之恒凝神,没有动弹。

  就算眼睛看不见,越之恒也能听出回来的人并?不是湛云葳,而是浩浩荡荡追踪而来的黑甲卫。

  “那叛臣在这,抓起来!”

  “灵帝说?不必抓,直接杀了?。”

  刀光剑影落下来的时候,却被赶回来的人拦住。

  少女扔了?采买的东西,飞身过来,控灵术无声?在破庙中铺开。

  湛云葳一想到自己倘若晚了?一步,越之恒就真的死了?,不由心惊肉跳,东西也顾不得要,和一众黑甲卫缠斗起来。

  她不敢在破庙中打,怕本就摇摇欲坠的破庙塌了?,将只剩一口气的越之恒害死,只能用控灵术将人拉出去,在大雪中打。

  ……

  天色越来越暗,刀光剑影越来越远。

  黑甲卫黄昏时刻来袭,而如今已经快到子时,四周都是浓烈的血腥气。

  湛云葳杀了?所有的黑甲卫,最后倒在雪地中。

  雪越来越大,很快埋了?她半边身子,她苦中作乐地想,实在没力?气了?,先躺一会儿,再慢慢回去罢。

  直到她看见大雪尽头?,出现?的那个身影。

  那人沉默冰冷地拄着杖,风雪吹动他身上的单衣,他什么都看不见,却在大雪中寻找。

  她屏住了?呼吸,远远地看着越之恒。

  过去湛云葳曾在书中看过,剜去灵丹生?不如死,有多痛她不知道,但越之恒脸上并?无半分?痛色。

  他沉冷而执着,只是在大雪中沉默地走。

  他脸上看不出丝毫情?绪。

  没有怒、没有悲,亦没有半分?担忧。但饶是如此,他却没有停止脚步。

  风雪阻止不了?他,伤痛和满世界的黑暗亦不能。

  她满眼困惑,他这样痛,在找什么呢?她实在想不通,此处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如此孤注一掷,既冷漠又坚定去找寻的。

  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。

  若非找黑甲卫,难不成……是她?

  那个梦越发清晰,无数次张开怀抱拥住她的越之恒,梦里那双绝望却爱着她的眼,令湛云葳竟然一时心慌又窒闷。

  看着大雪中那个身影,她再也无法看热闹一般置身事外。

  他难道真的……如梦中女子所说?,深爱着自己?

  她一时竟然有几分?胆怯,害怕触到真相,如果?那是真的,她该做何?反应。

  可是不容她思考太久,湛云葳本就累得动不了?,眼见越之恒真的朝自己过来了?,想要验证那个梦的想法更加迫切。

  她咬了?咬牙,索性佯装断了?呼吸和心脉,看看越之恒有什么反应。

  他若真的……咳咳,喜欢她,总会表现?出来几分?难过吧。

  湛云葳算是明?白了?,如果?他猜到了?自己的身份,她失败的谈心必定问不出来。



  不知道过去了?多久,她感觉自己被人抱了?起来。

  风雪这样大,在雪地一会儿就冻僵了?。湛云葳知道自己身上必定没有丝毫温度,可是这人身上比她还冷,如果?不是她竭力?忍住,几乎要在他怀里哆嗦。

  他抬手测了?测她鼻息。

  空气静默了?一瞬,大雪顷刻掩埋了?满地的血迹。那只冷冰冰的手,发现?她没有鼻息后,放在了?她胸腔之上。

  湛云葳强忍着,才没有跳起来。

  说?来也令人头?疼,她和他做道侣三年,都没有这短短一月来得亲密,真是什么该做,什么不该看,都做完了?。

  她今日出去采买,没有刻意改变身形。毕竟那日救走越之恒的是个“男子”,自己用女子身份在外行走更为方便。

  这就导致了?,他冷淡又平静地检查她死没死的时候,这尴尬的局面。

  湛云葳死死闭着眼。

  希望他快点认清事实,她“死得不能再死”了?,赶快给点反应。

  然而越之恒半晌挪开了?手,却只是这样抱着她,久久不动弹。

  没有说?一个字的伤心之言,也没有任何?剖白,他就像这一场雪,安静而沉冷。

  连情?绪都深深埋葬在了?天地之间。

  只每逢有雪花落在她脸上时,他会抬手给她拭去,不会碰到她的肌肤,无声?到窒闷。

  湛云葳到底忍不住,仗着他看不见,悄悄睁开眼。

  他比自己想像的平静得多,只是扶起她,让她靠在怀里,他眸子带着浅浅的血痕,不知什么时候又伤了?,令人看得触目惊心。

  然而他的神情?很冷静。

  他单手抱着她,没有回去的打算,也没有动弹的打算。

  她在心里揣摩,这到底……是什么意思啊。

  那梦到底是真是假,眼前这个人的内心,究竟对她是何?种情?愫。

  他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,这算是伤心还是冷漠?

  可是她什么都看不出,这冬日太冷了?。他怀里没有半点温度,湛云葳脑海里乱糟糟的,揣测他的想法,却也有点坐不住。

  再这样下去,不用琢磨他的心思了?,两人都会埋葬在冰雪中,多年后成为纠缠在一起的尸骨。

  正当她再也演不下去,准备回个魂的时候,他却动了?。

  只是很轻、很轻的一下。

  像雪落在唇间,又冷又凉薄。

  然而她却骤然心跳失衡,怔然看着面前放大的眼,再也无法自欺欺人。

  唇上的触觉告诉她,越之恒做了?什么。

  那些藏在孤冷的之下的东西,仿佛从雪地中抽枝发芽,再也隐藏不住。

  她如受惊的雪兔,第一次这样直愣愣地面对他藏了?八年的心思,恨不得刨个洞,把自己真埋在雪地里。

  他竟然真的……对她……

  湛云葳回过神来,发现?自己自己推开了?他,几乎狼狈地从他怀里退开。

  “你……”

  越之恒沉默良久,似乎也终于明?白了?怎么回事。

  他冷冷抬起眸,用几乎要吃了?她的含恨目光。只是在方才那般举动下,实在没有半分?说?服力?。越之恒一言不发,拿了?一旁的木杖,撑起病体,往别的方向走。

  湛云葳坐在地上,半晌,碰了?碰自己的唇。

  那人走得并?不快,但是显得清冷又淡漠,风雪中,他不欲解释什么,强撑着最后一丝尊严。

  湛云葳心情?复杂得翻江倒海,又是赧然,又是震惊,又带着几分?不敢置信的战栗。

  这样一个世人口中凉薄寡恩,阴狠至极的人,他怎么可能喜欢她呢,他居然……真的喜欢她啊。

  这雪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

  越之恒冷声?说?:“湛小姐看够了?热闹,还不走吗?你还想看什么,你索性一并?说?出来,越某成全你。”

  她张了?张嘴,想说?自己没看热闹,但两人昔日水火不容,她这几日救他的举动,他猜忌实属正常。

  但这种事,他明?明?也不占上风,怎么就轮到她解释了?。

  她抿了?抿唇:“不管我想做什么,总归没害你。你方才的行为,不也很奇怪吗,我也没有让你解释。”

  他抬眸望过来,明?明?眸子空濛,却显得格外沉冷摄人。

  越之恒语气平静,又含着嘲讽。

  “你想听什么,不是都看到了?吗。”他语调冷淡,“怎么,还要我说?给你听。”

  她只觉是像做梦,比做梦还离谱。在他这样的语调下,她极力?维持平静:“不用。”

  说?就……就就大可不必了?吧。

  他便不再说?话。

  左右他敢说?,她也不敢听。
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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